曾经读莎士比亚著名的悲剧《哈姆雷特》,读到最后,发现一个“死”字,竟是结局。
复仇者联盟里的人都死了,为父亲报仇的哈姆雷特王子死了,为了给妹妹奥菲利亚和父亲报仇的雷欧提斯也死了。
杀兄夺位霸占嫂子、企图害死侄儿的国王也死了。
那时候并不理解莎翁的意图,可如今再看时,觉得莎翁大概也是在告诉我们,这世间无论正义还是不正义,无论你活着时地位多高,拥有多少财富,在死亡面前,这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
有些悲剧之所以成为悲剧,也恰恰是在于,世人为了这些东西,酿造了一出出惨剧。
莎士比亚是谁?
德国伟大的诗人歌德也把莎士比亚当做“偶像”来崇拜:
我读到他的第一页,就使我这一生都属于他了。
木心清高自傲,在《文学回忆录》中谈到莎士比亚说:
莎士比亚,碰不得。
为什么碰不得?因为会上瘾,莎士比亚的作品,木心读了五六十遍,在所有剧本中,最推崇的就是《哈姆雷特》。
又说莎士比亚是“仅次于上帝的人,比上帝可爱。”
所以他感叹:
全世界的文学,少了《哈姆雷特》,不可想象。
哈姆雷特王子接到父亲死亡的消息,他赶回王宫奔丧。
可眼前所见的一切,让他对自己的国家大失所望,他看到叔叔取代了父亲的位置,成了新的国王,而丧夫不到两个月的母亲,却改嫁叔叔,成了新国王的王后。
死亡的悲伤还没有驱散,新的悲伤又奔涌而来,母亲以为哈姆雷特仅仅是为父亲的去世而魂不守舍,于是安慰他:
这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活着的人都要死去,从生存的空间踏进永久的宁静。
一边是死亡的悲哀,另一边是母亲再婚的欢呼,哈姆雷特穿着丧服,神色凄凉。
他说:
穿着丧服的悲哀,是人人都可以装出来的,可是郁结的悲哀的心事,却无法表现出来。
叔叔也劝他说:
既然我们都知道那是无可避免的事,为什么还要固执地介怀呢?那是对上天的罪戾,也是对死者的罪戾。
此情此景,充满讽刺的意味,在哈姆雷特的眼里,丹麦的一切都是多么可厌、陈腐、无聊,如同一个荒芜的花园,长满恶毒的草。
王子后来见到了父亲的鬼魂,得知父亲的死亡原来是一场谋杀,叔叔为了得到权力和王位,毒杀了自己的兄长,自己坐上了王位,还占有了自己的嫂子。
但哈姆雷特没有轻信鬼魂的话,而是想方设法试探叔叔,最终利用一场戏,终于确定了鬼魂所说的话是真的。
于是,王子走上了复仇的道路。
“罪恶的行为总有一天会被发现,虽然地上所有的泥土要将之掩埋。”
村上春树说:死不是生的对立面,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存在着。
死的人已经死了,而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
得知真相后,王子复仇记正式开始。
但复仇并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对于哈姆雷特来说,这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可这世间就是这样:
“有的人失眠,有的人酣睡,世界就是这样循环轮转。”
他的叔叔高坐王位,享受着荣华富贵,而他冤死的父亲,因为在死前没有来得及忏悔,不得不接受地狱烈火的煎熬。
一想到冤死的父亲,复仇的火焰就从心中燃起。
哈姆雷特终于找到报仇的时机了,那是在叔叔忏悔的时候,他可以从后面杀死叔叔,替死去的父亲报仇,可是他觉得,这样复仇是让仇人得到解脱,不能就这样便宜了仇人。
因此,他放弃了杀死叔叔的机会。
他将真相告诉母亲,痛诉叔叔的罪恶,也痛陈母亲的罪恶,让母亲看到了自己灵魂的污点。
“啊,哈姆雷特,不要说下去了,你使我的眼睛看到了我自己灵魂的深处,看见灵魂深处那些洗不掉的黑色污点。”
由于有人偷听他和母亲的谈话,他杀死了正在偷听的老臣波洛涅斯,而波洛涅斯是哈姆雷特心爱的姑娘奥菲利娅的父亲。
而哈姆雷特的异样,引起了叔叔的猜疑,叔叔将哈姆雷特送往英国,想借英王之手斩草除根。
哈姆雷特用计脱身,返回丹麦,继续他的复仇大计。
重回国土的哈姆雷特,见到的是爱人奥菲利娅的葬礼,原来奥菲利娅在父亲死后,疯了,最后又投湖自尽。
死亡,一直在上演,不管是该死的恶人,还是不该死的善人,一旦被死亡盯上,就没有谁可以逃脱。
妹妹惨死,父亲冤死。
雷欧提斯也要报仇,他找到国王,得知是哈姆雷特杀死自己的父亲,于是就和国王密谋,和哈姆雷特决斗。
他们计划在雷欧提斯决斗使用的武器上涂上剧毒,给哈姆雷特劣质的武器,然后在哈姆雷特的饮料中投毒。
两人一拍即合,一定要置哈姆雷特与死地。
决斗过程中,毒酒被母亲喝下,毒发身亡,雷欧提斯和哈姆雷特的武器都涂满剧毒,两人都被毒剑刺伤,命不久矣。
雷欧提斯死前,将国王的阴谋告知哈姆雷特,哈姆雷特拼尽最后的力气杀死叔叔。
仇报完了,哈姆雷特也中毒身亡。
戏剧落幕,这出戏里的主要人物,几乎都死了,有情的归于死亡,有恨的也归于死亡,正义的归于死亡,不义的也归于死亡。
哈姆雷特的叔叔,为了王位,杀害自己的兄长,可谓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但是他成了国王,活得好好的。
坏人活得好好的,而好人却蒙冤死去,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说法不过是导人向善,抚慰灵魂的戏码而已。
他不仅活得好好的,还要设计陷害侄儿哈姆雷特王子,最终与哈姆雷特同归于尽。
在死亡面前,好人和坏人领受的是同样多的恩典,正义的和不正义的要面临的同样的多。
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读到莎翁对死亡的仁慈,和人在死亡面前所得到的公正。
一个人的一生,从出生开始,到死亡结束。
故事也许还会延长,有人名垂青史,有人被唾骂千古,然而,这都是后人评说,但不管后人如何评说,再怎么把秦桧塑造成雕像跪在英雄岳飞的面前,都无改与当年的事实的不公正性,岳飞就是被逼死的,而秦桧就是那施逼的人。
到了现在,他们两人都早已去见了阎王,指不定在地府还冰释前嫌成了兄弟。
余华在《第七天》当中塑造了一些怪诞的见闻,两个活着时是生死仇敌的人,死后一起下棋,两人还依依不舍。
余华说:
那里树叶会向你招手,石头会向你微笑,河水会向你问候,那里没有贫贱也没有富贵,没有悲伤也没有疼痛,没有仇也没有恨。
那是死后的永寂寞,就像哈姆雷特里面说的,“活着的人都要死去,从生存的空间踏进永久的宁静。”
生存的空间里,有痛苦有快乐,有尊贵有卑微,有富贵又贫贱,“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有人貌美如花,有人长相丑陋,有人又高又白,有人又黑又矮。
但有一样,大家都一样,那就是死亡时时刻刻悬在我们头顶,任何人都要准备好迎接它的到来。
而死后的世界,大概都一样。
反正没有人知道,没有人见过,见过的人都死了,活着的人都没见过。
史铁生说:就命运而言,休论公道。
史铁生是智慧的,他知道命运的戏码,所以从他在地坛里思考到这个戏码之后,他就不再向命运抱怨,而是接受命运给的筹码,并且与之博弈,在博弈中寻找乐趣。
即“知命但不认命”。
史铁生也说: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情,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
死是不必急于求成的,所以在死到来之前,要好好活着,在我看来,人的命是上帝给的,只有上帝才有资格将他拿回去。
怎样才是好好活着?
做好三件事:
第一,吃得下。
这代表着身体健康,因为一旦身体不健康了,山珍海味摆在面前,你也食不下咽。
第二,睡得香。
这代表内心平静,因为不平静的内心,可能失眠,可能噩梦,那是睡不香的。
第三,爱得起。
这代表内心丰盈有力,爱和被爱,是人生最重要的两件事,被爱是他人对我们的付出,是他人内心的丰盈,而我们能够爱别人,这才是自己内心的丰盈,一个不懂爱、爱不起的人,一辈子是很难真正活好的。
能做好这三件事,就大多数人而言,一生便算活好了。
然而,这世间毕竟还不是那么美好,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该如何处之呢?
有人认认真真给人生做了一个算法题,按照平均寿命78年来算,算出来的结果是这样的:
睡觉的时间:28.3年,差不多用了人生的三分之一。
工作时间:10.5年。
做家务时间:6年。
看电视和玩社交媒体的时间:9年。
吃吃喝喝的时间:4年。
累积教育时间:3.5年。
通勤时间:1.3年。
呵护孩子的时间:1.5年。
再加上各种七七八八的事情,真正留给自己的时间,只有差不多9年。
遇到这些事情,你想想,你每多花一分钟去计较,你就等于是在浪费属于自己的短暂的时间。
你今天怨恨了,你就浪费了一天,离死亡就更近了一天,假设因各种情绪而导致身体出了问题,那说不定就把死亡拉近了一大步,毕竟突然猝死的人,每年都不在少数。
死亡面前,人人平等,谁也不会特殊。
这就是世界上最平等的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