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上很少那个时间来电话的弟弟突然说:你赶紧给咱妈打电话,咱妈找不到你手机号了。我随口问了句:咱爸不是可以查通话记录么?弟弟说:咱爸病了,很严重,咱妈谁的号码都找不到了。
那是早上11点52分,我赶紧打电话给妈妈,她说:你爸脑出血,昏迷了,出血60毫升,这个医院看不了,要转到县人民医院,现在救护车来了,我得赶紧收拾收拾转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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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马上回办公室找领导请假,领导刚好在电梯门口遇到我,说:赶紧捡东西回去吧,买机票。
可是,因为疫情,广西回河南当天没有直达航班,于是决定先做核酸,中午开车往家里赶。
也不知道我怎么挪到做核酸的那个医院的,路程950米,我感觉长得像一辈子……
一边联系老家表弟,公公,在医院上班的表哥,让他们过去帮忙。我妈妈61岁,爸爸59岁,一个老人带着另外一个老人来到了县医院急诊,还好护送转院的医生和后面赶到的我爸爸的朋友帮忙,总算是入院了。
表哥问了监护室抢救的医生,医生说病情很重,待ct结果出来,爸爸已脑出血80多毫升,出血速度快,瞳孔开始放大,我一边电话让表哥赶紧找医生做开颅手术降低颅压,希望手术可以救活爸爸,一边浑身发抖的在手机上搜索这样的病人会不会有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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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驾车到桂林的时候,电话那头说爸爸出手术室了,医生说手术成功。但是我还是打了表弟电话确认我转过去的医药费够不够,表弟说:我晚上不回去了,钱暂时够用,我怕后面半夜往家拉人用的到我,说实话,俺姑父现在情况很不好,医生都说了手术成功就可以病太重了。
我目视前方,祈求上天保佑爸爸顺利醒来,瞪着眼睛一路上舍不得闭上,哪怕是打个盹。
到湖南境内了,家里的婆婆来电话了,问公公怎么还没有从医院回去。我就打了公公电话问他怎么还在医院,他说:你们开车回来慢点,情况就是这样,着急也没用。这个时候,我更觉得表弟说的是实话,他们其他人都在瞒着我。
到河南境内了,这时候,妈妈电话我:云妮,你到哪里了啊?你妹今晨三点就到了,你还得多长时间到医院啊?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妈妈又问我多久可以到。这时候我感到非常难受,估计是爸爸撑不住了。
终于,第二天下午一点,我们到了县医院监护室门口,妈妈还是那么假装坚强的庇护着我们,但是她回来先拿出来爸爸手术拿下来的那块头骨,我说:妈,我不敢看。
忍住不哭
下午医生交接班,主刀医生值班,看到我们姐弟三个都回到了,就喊我们去谈,他开始比较含蓄,我们三个都大学毕业,最低的本科学历,最高的博士学历(在读),一直觉得医学上会有奇迹,后来医生说:“你爸爸已经倒计时了,术后瞳孔依然是散大没回缩,一直高烧,血压低,用了药,血压也上不去,连治成植物人的概率都几乎没有,你们几个看看,亲人回来完了的话,就在家里准备下吧”
原来妈妈说我没回到的时候,医生找他们谈了几次,大概都是这个意思,她说拉回去,我却想着看看坚持有没有奇迹。
医生再次告诉我们,再坚持也不过是多维持几天,也没有可能醒过来了。压迫脑干的积血手术时候没有办法完全清除,大脑因为这次出血损伤太严重了。
就这样,像做梦一样,送走了爸爸,剩下我们一家四口人给爸爸穿上了这辈子最后一套衣服。
后来,收拾东西,家里竟然没有一张全家福。发现给爸爸买的新衣服都在柜子里没有拆封。
昨夜,梦到爸爸回来了,我说弟弟妹妹,我们趁着爸爸回来,一起拍张全家福吧。可是爸爸就是笑着不说话,说他要骑车去县城,然后我就在后面走,走到一个桥,我掉在台阶那里就是上不去……后来就醒了。
爸爸,我以为你还年轻,好多东西都没有来得及,这样你就走了,我真的好想你。别人不提你不在了的这件事情的时候,我一直觉得你活着,一直在我身边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