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荷芳
宋代高度发达的商品经济和在此基础上形成的市民文化,为女性觉醒提供了文化氛围。认真研读朱淑真诗词,不难发现,作为封建社会初始觉醒的女性,朱淑真开始从性别视角思考自己存在的价值,其作品鲜明地表现了封建社会知识女性对自我实现的朦胧期待以及身为女性的困惑。
朱淑真书写时心中充满矛盾,但字里行间却透露着对知音的渴望,对自我才华的肯定,对自我实现的期待。“春暖长江水正清,洋洋得意漾波生。非无欲透龙门志,只待新雷震一声。”(《春日亭上观鱼》)她不满足于在闺阁中“绣折金针”而达到“四德”中“妇功”的最高标准,而是跃跃欲试,期望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男性“磨穿铁砚”可以实现人生立德、立言等理想,而她只能在闺阁中等待“春雷”,可是这声“春雷”始终没有在她面前响起。面对理想和现实的矛盾,朱淑真只有通过阅读和写作来聊以自慰了。“默默深闺掩书关,简编盈案小窗寒。却嗟流水琴中意,难向人前取次弹。”(《春书偶成》)在狭窄的闺房里,面对盈案的书籍,她在沉默和没有希望的期待中,感叹机遇难逢、知音难遇,真切地抒发了难以实现自我价值的深沉忧思。不仅如此,她在《黄花》诗还表现了对理想至死不渝的追求:“土花能白又能红,晚节犹能受此工。宁可抱香枝上老,不随黄叶舞秋风。”这首诗采用对比的手法,将苔藓的善于变化和菊花的始终不变加以对照,表达诗人对菊花品质的赞赏,作者以物喻人表达了自己做人的原则和价值标准:宁可做一个失败的理想主义者,也不做随波逐流、同流合污的俗人。
广泛的阅读陶冶了朱淑真的情操,不停的写作又开掘了她文学艺术创造的才能。更为重要的是,阅读与写作激发了朱淑真在封建礼教下蒙昧的女性意识,提高了她认识世界和认识自我的能力。但是,朱淑真生活的时代,女子所拥有的自由和参与社会活动的机会十分有限。朱淑真像其他朝代的女性一样仍然生活在男权社会的种种束缚中,只是比其他朝代的女性多了几次去墙外“放风”的机会。但她又是一位有独立人格意识和反常思维习惯、并且有艺术天赋的初始觉醒女性。正如魏仲恭在《断肠集序》中所说“天资秀发,性灵钟慧,出言吐句,有奇男子之所不如”。觉醒后,朱淑真的精神更为痛苦。宋代社会造就了朱淑真,让她为爱而生;可这个社会又不能接受她,最后她也因爱而死。由于时代的限制,朱淑真的人格觉醒与叛逆主要体现在爱情方面,她无法走出闺阁,在社会的舞台上实现人生的价值。这是朱淑真的悲哀,也是封建社会所有知识女性的悲哀。因此,她的写作带上了浓重的女性悲剧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