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植群生于1948年,自1961年考入澄海戏曲学习班,从艺近四十载。他扮演的林冲、吕蒙正、唐太宗、龙光华和张远,都是观众所熟悉的人物。少年时,蔡植群原有一付好嗓子,但由于不懂掌握运气技巧,结果把嗓子“嚷”坏了。进团后,蔡植群竟从小生变成跑龙套。戏曲是一间综合艺术,声腔是每个演员的根本。蔡植群由于声带嘶哑,万分苦恼。不干吧,确实离不开他热爱的艺术;继续干吧,怎样才能把声带治好。苦恼,颓丧,仿惶笼罩着当时尚还年轻的蔡植群。但事业心终究战输了曾经退怯的信念。在老师、同行的支持下,蔡植群决心摸索一条适合自己的唱腔之路。20世纪60年代中期,潮剧界曾掀起一股学习京剧的热潮。潮剧演员唱京剧,看来有点不可思议。但事物总有它的两面性。作为一个易于接受新事物的青年演员,蔡植群倒从学习京剧中意外地发觉京剧拖腔颤音,婉转而富于韵味,更能抒发人物情感。嗣后,蔡植群又从报上看到介绍著名潮剧演员范泽华如何在失声之后,经过勤学苦练,形成了浑厚、圆润、委婉、深沉的唱腔特点,使蔡植群受到启发,增强了探索的信心。自此。蔡植群更自觉练功,偶有空暇便“啊啊——”不止,“咦呜——”不停,刻苦学习京剧颤音技巧,细心揣摩范泽华的低回委婉行腔。同时,身旁的一架收音机,每到潮曲节目时间,便扭开聆听,以期博采别人唱工的所长。“宝剑锋从磨砺出”’,经过多年的刻苦钻研,不懈探索,蔡植群终于“因声制宜”,练成了自己唱腔特点:着力于咬字吐音,注重于行腔流畅。声不亢而富韵味,音虽浑而具情感,拖腔婉转,倚丽深情,成为潮剧艺苑中独具一格的“大小生”。“群派”形成初考1961年,对于别人来说何其庸常,但对于蔡植群来说,这一年太不寻常了。13岁的他,进入澄海花楼戏曲学习班学习,由此走上了艺术之道,转眼间,将近半个世纪过去了。2009年6月下旬,蔡植群在艺都参与的两场送戏进城演出,戏迷们称之为告别演出,在网上网下奔跑相告。至此,蔡植群结束了他的舞台生涯,从澄海潮剧团退休了。恰此时,蔡植群和他的舞台搭档郑莎的戏迷们,发起为他们出版了《群腔莎韵》CD,作为他们从艺30年的纪念。蔡植群从事的主要行当是小生,人们喜欢称之为“大小生”。从1973年,扮演《艳阳天》中的萧长春开始,30多年的潮剧艺术生涯中,蔡植群以其鲜明的、极易指认的个人唱腔,塑造了数十个个性鲜明的舞台形象:《逼上梁山》的林冲、《彩楼记》的吕蒙正、《丝路花雨》的张远、《琵琶记》的蔡伯喈,《唐太宗册妃》的唐太宗、《文武香球》的龙光华、《杨八姐闯幽州》的杨延昭等等,其中,《彩楼记》、《逼上梁山》等剧目几乎家喻户晓,部分脍炙人口的唱段多年传唱不衰。而在蔡植群之后,澄海潮剧团的王文华和陈俊苞,也继承了“群腔”特点,演绎了一系列的“群派”角色。这些资料罗列出来之后,有一个印象隐隐浮现。潮剧的第一个流派是不是在蔡植群身上实现了?!这么多年,潮剧的名角层出不穷,不止行当齐全,光是叫得出名字的“大小生”便有十数人之多,为什么是偏安一隅的蔡植群来完成这个历史使命?若论戏曲唱腔流派形成的三个要素,蔡植群应该是具备了:其一,在潮剧这个剧种中,在大小生这个行当中,“群腔”于传统唱调的基础上有了一定的创新和发展,形成并确立了强烈的个人风格。其实,蔡植群的先天声音条件并不佳,连自己都认为是一把“鸭母声”,甚至他还曾经被潮剧名教判定不能当小生,在剧团里跑过龙套。在这里,作曲家林立勤的作用凸显了出来。他打破了潮剧传统的男女同声同调的旧格局,将男声唱调从原F调改为C调,还因人裁衣,在作曲创作中,适当照顾了蔡植群的声音特点,使之扬长避短。在这个前提之下,蔡植群的个人努力也跟上了。他学会“攒声”,把自己有限的声音资源攒聚起来使用。同时,含咬吞吐、行腔收韵等等潮剧必修课也做得相当精彩。一个字的音在哪里发出,在哪里用力,在哪里收韵,这是需要悟性的,单靠勤苦也不一定学得来。在这一点上,蔡植群的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使得声音聚散有度,收放自如。因为用声得力,其不够明亮不够高调的声音竟有了一种特别的质感。剧评人小生曾对此有一个诗化描述:“一首极其繁复的唱段经他演绎,竟也显得那么轻而易举,仿似漫步在一个沧桑简朴的小镇街头,平静之中意蕴无穷。”另外,得益于上世纪60年代末至70年代初样板戏的学习和演出,蔡植群还从京剧学习到了一种独特的颤音。大化无形,这个京剧颤音处理已经潮剧化了,成为了“群腔”的主要特色。收入《群腔莎韵》的《逼上梁山》林冲唱段《风雪山神庙》,一句“风雪狂,林涛吼——”潮汕的老婶老姆一听就能叫出蔡植群的名字。这个唱段唱与白交叉一起,竟然长达17分钟,而受众丝毫没有听觉的疲劳,这不能不说是群腔的独特魅力。在戏剧界,这种先天不足后天补给的演员每一个剧种几乎都存在。京剧的程砚秋、周信芳、张火丁,越剧的单仰萍,甚至,潮剧的范泽华、陈秦梦都是。先天条件的缺憾,迫使他们不得不寻找与其自身条件相契合的风格和表达方式。可以这么说,缺憾反倒玉成了他们自称一派。难得的是,在蔡植群塑造的一系列角色中,水平稳定而整齐,从1973年《艳阳天》的萧长春,到2009年《彩楼记》的刘相国,不管主角还是配角,每一个角色都诠释到位,基本看不到有失水准的演唱。其二,大凡成熟而有影响力的流派,都会受到业内业外人士的喜爱,一脉绵延,有自己的传承人、票友群,甚至是新的名角。如京剧,有了谭鑫培,也便有了余叔言、言菊朋等;如越剧,有了尹桂芳,也便有了尹小芳、茅威涛等。虽然蔡植群在公开场合一直声称,他和王文华、陈俊苞只是同事,因为“闻道有先后”,可能有过影响,实际上没有师承关系。但王、陈两位对于“群腔”的继承确实勿庸置疑,不论是用声还是用韵,甚至对于戏剧人物的整体把握。王虽然已经离开舞台,陈还是剧团的当家小生。说到票友群,这在潮剧还是非常奢侈的事情。戏剧是一种公共性、互动性很强的艺术,从戏剧的发展史来看,戏迷实在是戏剧之花赖以生存和发展的土壤。宋、元、明、清的戏剧演出盛况可以聊窥一二。在唱腔流派的产生过程,戏迷更起着不可或缺的作用。一个演员的特色唱腔和表演,只有通过戏迷的辨认和拥戴才能够持续发展。演员与戏迷之间,是相互给予和接受的过程。这些戏迷和票友,都是自觉自愿的,毫无功利目的,甚至倒贴钱也无所谓。存在的铁杆票友,大多文化素质还相当高,戏剧知识掌握得几近专业,有的还粉墨登场演出。2008年,笔者在北京看过京剧张派薛亚萍的演出现场,戏里戏外几乎融为一体,场面十分感人,薛旅美16年之后回国,但戏迷们对于其演出,一举手一投足都非常熟稔,并有一种默契,他们知道什么时候该屏气什么时候该喝彩,连喝彩声也是京戏的气韵所在。在潮剧,这种情况非常少。即便喜欢潮剧的戏迷,大多也是喜欢谁谁、谁谁和谁谁,甚少专门喜欢某一位。在这一点上,蔡植群是幸运的。4月份,一套专门为蔡植群和他的舞台搭档郑莎设计的《群腔莎韵》的CD出版了。可以说,这是潮剧界戏迷和票友群自发为演员出资出版的第一次。据说发起人是一个叫做苏奕惠的惠来戏迷,据说这些戏迷来自天南地北,主要分布地是深圳、普宁、澄海、潮阳、香港等等。而这套CD的出版发行,完全是群策群力的。从这一点上看,蔡植群的艺术地位带有更大的民间性。而“群腔”的影响力由此也可见一斑。其三,一个唱腔流派的创建者,在舞台生涯中,都会有一批闪光的、历代传唱的代表性剧目。他们对于这些剧目中角色的诠释,已经心神交叠,不分彼此。流派流派,无流不成派。京剧梅兰芳的《贵妃醉酒》、《穆桂英挂帅》等成为了梅派代表作,许多年长演不衰,而梅派传承人梅葆玖以及第三代弟子们也纷纷接过衣钵,表演梅派代表剧目。当然,传承人也不是一味对创建者亦步亦趋,京剧余叔岩虽然演唱的是谭培鑫的保留剧目,终成自己的“余派”。而越剧单仰萍,虽然拜王文娟为师,除了王派代表剧目《红楼梦》等之外,单仰萍也发展了《曹植与甄洛》等属于自己的代表剧目。蔡植群在长期的舞台实践中,通过塑造各种艺术形象而为自己留下了一批代表性剧目。《逼上梁山》和《彩楼记》堪称其代表作。林冲和吕蒙正也成为了蔡植群的代名词。特别是《彩楼记》,在潮汕广受欢迎,演出场次多,蔡植群把“人穷志不短”的吕蒙正演得逼真了,以致每次下乡,老百姓就指着他叫“吕蒙正”。该剧30年演出不衰。澄海潮剧团新的当家小生陈俊苞对《逼上梁山》和《彩楼记》的继承均颇有可观之处。鉴于以上若干理由,“群派”的形成已不必再讳言了。为什么潮剧形成的第一个唱腔流派,发生在一个县级剧团,而不是代表了潮剧最高水平的广东潮剧院?在潮剧界,姚璇秋、范泽华、方展荣等等著名演员,受众大多对其流派形成是有着期待的。唱腔流派的成因应该是极其复杂,与政治、文化大环境密切相关,与艺术自身的规律和艺术组织管理制度也直接关联。应该说,蔡植群是时代的幸运者,他真正踏上舞台担纲主演的上世纪70年代中后期,刚好契合了中国艺术的复兴时期,艺术的自由表演空间非常广阔。同时,蔡植群又是同龄艺人中的幸运者,他从艺伊始,就碰到了作曲家林立勤,有了一种唇齿相依的艺术配合。而他与搭档郑莎长期的珠联璧合的合作,更令其艺术表演增色不少,有如越剧界为人所称道的戚毕流派。可以这么说,唱腔流派的形成,是一个剧种艺术样式、门类发展到相当程度,趋于成熟、繁荣的标志之一。或许,“群派”这一个流派还很薄弱、很稚嫩、不成很大气候,但探讨其成因或许对于潮剧的发展有着毋庸忽视的借鉴意义。当然,在流派形成之后,如何继续广收博采,创新进取,不囿于守成,也是关于流派的研究从一开始便应重视的问题。“四正雅”扮相蔡植群是潮剧界知名的小生,他与郑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是澄海团的招牌。他认为小生就该“四正雅”,一要扮相好看,二要动作好看,三要唱腔好听。在他几十年的舞台生涯里,他都是从这三个方面去追求美感的。看蔡植群的戏时,是能感受到这种美的,觉得他是个美男子,这种美,来自他的模样、举止,来自他的挥洒自如,出入有度,他演的总是正面人物,笑到最后的胜利者,哪怕落魄,也是昂昂男儿。所以,当蔡植群说他自卑的时候,我觉得很逗。蔡植群成为名小生,是靠自个摸索出来的。这个生于1948年的潮剧小生偶然地进入梨园,然后就泡了一辈子。蔡植群天生是个唱戏的胚子吗?马飞认为不是。马飞说了算吗?他的话还是很有份量的。马飞是潮剧界名望甚隆的作曲、教戏、导演,让人仰止的。那是马飞在观看了澄海团《红色娘子军》第四场的演出之后,他应邀对演员的评价,对蔡植群完整的评语是:唱工不错,声苍老。20几岁的年轻人,声音就显苍老,还怎么做小生。蔡植群真的自卑了。他的调门偏低,按传统的小生唱腔,蔡植群根本够不上,这要是放在当时的潮剧院他可能就没戏了。潮剧院人才多了去,有条件的还不一定排得上,何况条件不够的。澄海团小生少,而且蔡植群其他条件都不错,别无选择,作曲林立勤只好在他身上下工夫。林立勤的曲通过降调转调,反正能让植群够得着。只是苦了乐队了。林立勤的曲成就了蔡植群这个小生,同时也成就了澄海团小生的唱腔特色。若说蔡植群的成功,除了碰到个林立勤,还应该说他作为一个潮剧演员生逢其时,而且他把握住了时机。蔡植群13岁那年进入澄海戏曲培训班,1963年分配到怡香潮剧团,1965年怡香与艺香合并为澄海潮剧团。在戏曲培训班时,曾义藩老师授的艺。出来做了几个跑龙套,没多久就不做古装戏,全面做现代戏。文革后期,澄海团是潮剧界第一个尝试古装戏,他们排演了《逼上梁山》,蔡植群演林冲,当时的植群年轻,扮相好,观众看惯了潮剧院的“老小生”,他的青春亮相,极为醒目,马上脱颖而出;古装戏解禁了,观众对古装戏的需要猛地增长,从此蔡植群一个戏接着一个戏,不停歇。为什么是他呢?经过10年岁月,一些年纪较大的艺人转行了之后就不愿回到剧团,蔡植群正是年富力壮之时,他才20多,30不到。舞台敞开着,观众期盼着,蔡植群准备好了吗?早年一点传统戏基本功都忘得七七八八了,只剩下隐约的影子。从头来吧。没什么音像制品,潮剧的无处好效仿,学京剧的、歌剧的,当时有几个样板戏,这几个戏还是有东西可学,那也是尖端的文艺作品。学了就马上要派上用场,求学心很切。好学的人总能发现别人的长处,蔡植群直接间接地“舀”了不少“油”,来滋润补充自己的舞台艺术。就这样,吕蒙正(《彩楼记》)、龙光华(《文武香球》)、蔡伯喈(《琵琶记》),一个个鲜活的角色走进人们的视线,小生蔡植群被人们接受,他的唱腔成了他独特的魅力,他苍老的唱腔反倒让他有别于传统小生,他不是文弱的,也不是绣花枕头,他的小生更硬气,更接近现实。这也许是他早年演现代戏中的英雄人物遗留下来的痕迹。但不妨碍他自成一格。哪个角色是他最满意的呢?没有最满意的,蔡植群说,看到自己的音像作品,个个都是“遗憾的艺术”,他每回看了,总发现可以改进的地方……蔡植群幸运之处,在于他走对了路子,有合适的角色,而且他使对了劲。
蔡植群与郑莎什么关系
2024年05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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