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石竹花
红石竹花
——（法国）米雪尔
一
那时候的我们，聚集在夜晚的阴影中，气愤填胸，要摆脱十月政变的人①
恶毒悲惨的压迫，我们沉默，发抖。
好象屠宰场里的牲口。
帝国走向灭亡。他，任意杀戮。
在他那门槛上染着血腥的房中；
他还统治着，但是风里传来《马赛曲》②。
而升起的太阳红又红。
常会有一阵阵战歌声
来围绕我们，激动我们每一颗心。
而我们有时把鲜花投给
唱那英雄歌曲的人。
为了相互识辨，我们每人都佩带红石竹花。
红色的花，你们再生长吧。
在未来的年代中将会有别的人来拿着你们。
而这些人就是获得胜利的人。
1871年9月4日作于凡尔赛狱中
二
赠判处死刑的戴奥费尔 · 番雷①
如果我进入悲惨的墓地。
兄弟们，在你们的姊妹身上。
投一些盛开的红石竹花吧。
作为最后的一丝希望。
在帝国最后的年代。
那时人民已觉醒过来。
红石竹花呀，是你的微笑
告诉我们说，一切又复活了。
今天，你去到凄暗的监狱的
阴影中开放吧。
去到沉默的狱中人身旁开放吧。
而且好好告诉他说，我们都爱他。
告诉他说，转瞬光阴。
一切属于未来；
而脸色苍白的战胜者。
比战败者更有死亡的可能。
1871年11月作于凡尔赛监狱中
沈宝基 译
作者路易治 · 米雪尔是巴黎公社英勇的女战士和著名的女诗人。她早年受到资产阶级启蒙运动和一七八九年法国大革命的思想影响，向往自由。大学毕业时因拒绝宣誓效忠帝国，她只能担任私立小学的教师。在巴黎公社起义期间，她参加了“保卫巴黎和救护伤员妇女同盟中央委员会"和“国民自卫军妇女营”的工作，成为战斗在最前线的杰出战士和妇女工作出色的领导者。在七十二天的激战中，她侥幸没有牺性。公社遭到镇压以后，她母亲因她而被捕，为救母亲，米雪尔自己投案。在监狱中、在集中营里、在军事法庭上，她都以大无畏的精神与敌人进行了不屈不挠的斗争。当她被判处徒刑以后，在流放的年代里，她始终不渝地坚持着斗争。但她在一生中都没有摆脱无政府主义的影响。
她的文学创作以诗歌为主，也有小说（《人类的细菌》）和散文（《回忆录》等）。鲜明的爱憎、强烈的感情和对自然的细腻感受，是她的作品的特色。写于狱中的享有盛名的抒情诗《红石竹花》二首，虽然写作时间相隔两月，思想内容却一线贯穿，抒发了诗人对屠杀者的切齿的恨、对革命战友的真挚的爱和对未来年代的充满乐观主义的信念。
【注释】
①十二月政变的人，指路易 · 波拿巴。他在一八五二年十二月二日自封为法兰西皇帝拿破仑三世，将法国由共和国改为帝国。
②马赛曲，是法国大革命时期流行的革命歌曲，后定为法国国歌。作者卢热 · · 德 · 李尔（1760—1835年）。
③戴奥费尔 · 番雷，为人民尊敬的巴黎公社委员，安全委员会委员。在军事法庭上和沙多里的刑场上，都非常英勇，慷慨激昂。